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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准备好了?”

  “嗯。”陈序青稳定目光,双唇紧抿。

  这一刻真的是安静极了。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出风声,呼呼呼,卡住的窗轨,留一条没关严的窗缝,外面传来乡村夜晚独有的犬吠,汪、汪汪汪。

  池宴歌以为陈序青坚持不了两秒。

  她双手懒懒背在身后,眼里笑意没散,毕竟以前两人玩过很多回这个幼稚的游戏,每次都是以陈序青先躲开告终。

  眼前的陈序青面无表情,不,准确来说,是很明显在忍耐,抿着唇,唇角被挤压出可爱的梨涡。

  池宴歌突然觉得好笑,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干嘛非要跟陈序青较这个劲,赢了陈序青明天天上还能多升起一个太阳么。

  她松开背在身后的手垂在身侧,双唇微动,就要说话。

  陈序青没犹豫,抬手捂住池宴歌的唇,温热的掌心贴在池宴歌的唇上。

  “不准用诡计。”

  池宴歌感受到陈序青掌心的柔软,闭紧吐出热气的双唇,咽咽喉咙,原本自在看着陈序青的双眼变得不自在,快速连着眨了三下。

  刚洗完澡出来的人一直没喝水,可能觉得嘴巴干,就这么当着池宴歌的目光,下意识舔了舔唇。

  “……”池宴歌一时没控制住,先移开了视线。

  陈序青笑着放下手,人完全沉浸到了胜过池宴歌的喜悦中,她压根没注意到池宴歌是在哪一刻动摇的,只像个侦探摸着下巴美美感叹:“嘿!我果然可以!”

  陈序青高兴完,很得意去看池宴歌的眼睛,池宴歌这会儿在皱眉,眼睛看向桌上那瓶消毒液。

  陈序青先前想遮池宴歌的唇,往前靠,此刻结束了没后退,两人脚尖抵着脚尖,她仿佛能听清池宴歌的每一次呼吸。

  有些缓慢,有些沉重。

  陈序青的笑慢慢从嘴角消退,眼前的池宴歌突然和六年前的影子重合,那双被她哭着质问却不再看她的眼睛,陈序青想起了她被池宴歌的整个世界排斥在外的那一刻,明明只要池宴歌愿意转头对她说一个字,她就能走到池宴歌的面前。

  但池宴歌不愿意回答。

  关上了门。

  从陈序青住进这个宾馆就坏掉的电视机,诡异地闪开了,午夜频道轮播着白天的恋爱综艺。

  “我看着你的眼睛,大概也看见过去的你,于是有了眼泪,想要离开。”

  “但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喜欢你的自己。”

  五彩斑斓的画面,光影在两人侧脸变幻,陈序青拿起遥控板。

  啪。

  关掉了所有的对话。

  ……

  关灯,两人背对背躺在一张床上,陈序青出奇清醒,睁眼看着黑暗里的白墙发呆。

  “池宴歌,我睡不着。”

  陈序青很少这样主动说话,她说完紧了紧被子,僵着脊背没转身。

  池宴歌没出声,过会儿,有了被料摩擦的动静,冷淡的声线叫陈序青:“转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眼睛。

  朦胧夜色中,陈序青的双眼很遥远,像不准人探寻的无人区里的静谧湖泊,池宴歌静静看着,从陈序青的眼睛到鼻尖到下唇。

  她想起和陈序青恋爱的那个春天,她们在租住的公寓里接吻了,陈序青刻意在晚饭喝了很多果酒又塞了颗薄荷糖,和池宴歌接吻的时候人是不太清醒的,时而靠近亲一下池宴歌的唇,时而半眯着眼拉开,陈序青不懂接吻,没有任何技巧,但那股晕晕乎乎的酒气却传给了池宴歌,她们在沙发开始,再倒在柔软的被子上,陈序青压在她身上,像小狗嗅闻,总是不能完全持续,最后软软地倒在池宴歌的颈间撒娇,舌头像打了结,声音拉得绵软黏糊——池宴歌我头好晕。

  陈序青倒在她脸侧重重呼吸,那温度吹在池宴歌的耳朵里,她去推陈序青,却发现自己也没了力气。

  她们那样迷迷糊糊地开始,又迷迷糊糊地停住。

  这么些天,池宴歌一直逃避着不要去思考一件事。她很介意陈序青在她之后又谈过一段恋爱,很介意。尽管是她丢下的陈序青,理智上也理解,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的重逢,陈序青总该有新的生活和再一次全心爱上的人。

  可真的知道陈序青恋爱时,池宴歌从跨年后的第一场重要升迁饭局上离开,搬两箱啤酒,坐在没人能打扰的天台上一罐一罐喝光,每一秒,心脏都在她的胸腔里猛烈跳动。

  她那天喝醉了,但她没去找陈序青。乔献把她扛下楼,腰扭到了,一直在旁边啊啊啊啊啊池宴歌我要杀了你我马上要进组了啊。池宴歌倒在车后座,她问乔献有没有喜欢的人。乔献摁着疼到炸裂的腰杆没好气说没有我就喜欢钱。池宴歌笑了,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她一度不关心陈序青为什么会谈那一场恋爱,更不关心陈序青为什么会分手。

  但此刻,看着眼前的陈序青,池宴歌却在想——陈序青,你也有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吗?

  池宴歌没体会过这样疯狂滋生在心底的嫉妒。嫉妒一个明明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她烦躁不安,像有蚂蚁正在一口一口吞噬她的骨血,令她无法再有多余的理智去明辨是非。

  一米五宽的床,两个紧紧靠着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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