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感觉冷,冷得浑身发抖,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她以手握拳,重重锤了自己的膝盖一下,这才制止住了自己的颤抖,直起身子跟着跨过了那道门槛。
屋内灰尘漫天,即便不是天光,只是昏暗的油灯,都能照见空气中废物的尘埃。
白若松以袖掩鼻,跟着严崇走了几步,感觉到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低头看去却是呼吸一窒。
暗得发黑的红紫色的血浆正缓缓流淌在青石地板上。
数九隆冬,天寒地冻,那血液也似被冻住了一半,呈现一种恶心的,半凝固的粘稠质感,让白若松一度无法抬起自己的鞋子。
她的视线顺着那汨汨流淌的血液往前,看到了一双满是伤口的赤|裸着的脚,脚踝上用麻绳子结结实实地缠绕了好几道,绳子也被血液浸透,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严崇面不改色,习惯了一般又往前一步,手中的油灯举到那人的面前,让白若松看清了她的脸。
是那个为蛮人,打开了盛雪城的城门的叛徒。
她面如枯槁,两只眼睛都被泄愤一般地挖了出来,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凹陷的大洞,流下两道血泪。
“看到她了吗?”严崇问。
白若松怔愣在原地,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来。”严崇抽出腰间匕首,食指和拇指捏在刀刃上,将刀柄朝着白若松的方向,示意她拿着。
白若松黝黑的眼眸中一点油灯火光在摇曳,唇下肌肉一颤,菱唇立时便抿得紧紧的。出乎严崇德预料,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便张开手掌握住了匕首的刀柄。
这是一把刀身和刀柄都有精钢制成的短匕,通体冰寒,刀刃中间还被刻出了放血用的槽口,一看就是用来杀人的利刃。
冷,真冷。
这么冷的天,白若松一握上那精钢的刀柄,就被冻得轻颤了起来,觉得自己手掌中心的皮肉都被冻得粘黏在了上头一般。
“知道,人的弱点都在哪里吗?”严崇问。
“是,心脏,还有头部?”白若松不太确定道。
“是也不是。”
严崇两指并拢,一点那女人的胸口,女人立时便挣扎起来,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气声。
白若松这才发现这人的舌头和耳朵都被破坏了,无法出声,也无法听见,只能靠皮肤上的触感来微弱地感受着外界。
“这里。”严崇不顾女人的挣扎,用力地,狠狠地对着心脏的位置摁了下去,“有坚实的肋骨,凭借你的力气,若是找不准肋骨中间的空隙,那么刀刃很有可能被肋骨拦在外头。”
说着,她又抬起手,手指摁在了女人的额头上:“而这里,头盖骨是比肋骨更加坚硬的存在。”
“那么......”严崇抬起眼睑看向白若松,“你告诉我,人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白若松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咽了一口唾沫,干哑着嗓子道:“是脖颈。”
“没错!”严崇笑了起来。
她五指呈爪,握住了那叛徒散乱在身后的头发,将她狠狠往后一拽。
女人吃痛,顺着严崇的力道往后一靠,漏出了一截纤长柔软的脖颈。
她似乎在哭,口中发出凄厉的,含糊不清的声音,略微凸起的喉结上下不停地颤动着。
“我该教你的已经教了。”她声音低沉,似魔鬼呓语,“现在,动手吧。”
油灯的光影一颤,墙上的影子相互靠近,有什么东西猛地一横。
呲——
白若松清晰地听见了血液喷溅而出的声音。
那些腥甜的,带着令人舒适的温度的液体洒落于她的面上,手上,前襟上,猩红一片。
白若松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
她全身骨头碎裂,手脚呈现一种正常人类达不到的姿态,侧脸紧贴柏油铺成的大地之上,血液混杂着内脏碎片,犹如呕吐物一般自喉管喷溅而出。
那些血浸透她的衣服,她的头发,甚至是她的眼球,让她的世界如漫天晚霞一般绚烂。
原来人体内有这么多的血,怎么流都流不完。
“哐当”一声,匕首摔落在青石板地面上。
白若松佝偻起身体,一手扶着胃部,只觉腹部的肌肉在痉挛颤抖,五脏六腑都抽搐着想要从自己的喉管里冲出来。
她胃里根本没有东西,最多只能吐出一些茶水,混合着胃液,与满地的或是猩红,或是暗红的血液流到了一起。
“你看。”严崇声音沉沉,落在了她的耳边,“杀|人不是很简单吗?”
“生命脆弱如蝼蚁。”她说,“你既然选择走上了这条路,终究会习惯的。”
白若松猛地睁开了眼睛。
挂在床顶的白色纱幔被带着暑意的风吹得阵阵翻涌,窗外阳光炙烈,照耀寰宇,蝉声鸣鸣,不绝于耳。
白若松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后背黏腻的感觉究竟是热汗还是冷汗,自己是冷还是热。
她尝试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被锁链抽打的伤口处立刻便传来了热辣的疼痛感,疼得她一抽,想举起自己的手臂,却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