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干脆一剑
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反手就是一掌击出!
可就在这时,一样令她震惊的东西刺入了她的眼帘。
因为方才的打斗,白清旭衣衫略乱,那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除了被季音捅穿的鲜血直涌的伤口,还有一道深红色的烙印。
阎罗子蛊附身后留下的烙印。
季音惊得浑身寒毛倒立,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若她记得不错——她当然不会记错,这阎罗子蛊只能作用于尸体身上,对活人来说毫无意义,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烙印。
......怎么回事?!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沾染在他身上的萧夙墨的血迹,居然仿佛活了般,迅速朝他胸口处那道烙印聚拢。
季音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阎罗子蛊听从母蛊号令,反之亦然,当距离足够近时,母蛊亦会向子蛊靠拢。
当年,季音以心头血滋养母蛊,所以子蛊自然会对她的鲜血认主。
可如今,吸引子蛊的却是萧夙墨的心头血。
而出现这种情况,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子蛊疯了,要么,季音和萧夙墨血可相融。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唐突,猝不及防。
......血可相融?
瞬间,萧夙墨临死前的模样在季音脑海中闪过。
他早已被她打到筋脉尽断,血肉模糊,但那勉强辨认出来的嘴巴却仍在颤动,似乎急切地想同她说些什么。
可她当时已经杀红了眼,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到,唯有手中的血刃不受控制地一下又一下狠狠刺向身下之人:“萧夙墨,你去死吧!!!”
这是他应得的——因为他杀了司玄,毁了冥麟阁,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一切。
所以他必须死!
......但是她怎么会与他血可相融?!她怎么能与他血可相融?!
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季音下意识去看白清旭,喉头泣血发紧,惊异与恐惧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萧夙墨确实有一个妹妹,与他血可相融的妹妹,死了很多年的妹妹,与白清旭定下过婚约的妹妹。
答案好似淬了毒藏于棉花中的针,将她刺败到溃不成军。
所以这个人......就是她?
所以......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
所以......是她亲手将自己幻想渴求了一生的父母炼成了凶尸?
所以......她就是白清旭的未婚妻?
真相好似狂风巨浪,却又一针见血,呼啸着要将她彻底吞没!
......救命啊。
谁能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事实当真如此,她怎会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瞬间,脑袋一阵嗡鸣,季音只感觉眼前一黑,重重往后跌去。
她似乎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一个始于八年前,荒唐可笑的梦。
紫宸三百一十九年,距国君文昭帝驾崩已三日有余,东豫王城却仍旧是连绵不断的阴雨,丝毫没有停止的征兆。
文昭帝白曦知人善任,从谏如流,开寒门为官先河,行辟徭薄赋之举,绝对算得上一位明君。
可他正值壮年,却毫无征兆,暴毙离世,不免引得紫宸百姓猜忌纷纷。
季音记得司玄讲过,淅淅沥沥的雨,鸦雀无声的夜,易生事端,多发变故。
她正坐于纪峰塔顶,一袭暗蓝劲装于水雾中映得不是那么真切。高高绑起的马尾虽已被雨水打湿,却并未显分毫狼狈。
冥麟阁毒宗长老座下十三弟子季音,年方十七,初入江湖。
若问她课业,借其师父的话来讲,骨根极佳,一点即透,浅尝辄止,性急浮躁。
若问她秉性,用其师姐之言,率真良善,为人仗义,心实嘴快,惹事闯祸。
“此番你亲自前来,是受何人所托?我听师姐讲,这皇帝儿子是不少,可成器的却没有几个。”季音拨弄着手中的流云飞针,将目光对准了司玄。
站立一旁的男子生的极为高大,肩宽腰细。一袭血红外袍随风扬起,气场甚强,不怒自威。
“哦?看来小季音下山的第一个任务,能完成的不错,本座拭目以待。”
季音撇了撇嘴:“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喽啰啊,这种看起来会死人的任务居然带我来,你这个阁主当的未免也忒不称职了些。”
“你不是整日念叨想当精英弟子么?任务做得好,本座自会许你。更何况......”司玄顿了一顿:“小季音,冥麟阁从不养废物。就算仗着本座心悦你,也不能例外。”
冥麟阁,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因其位于天凝地闭的霜余山上,鲜少有人可寻其踪迹,加之以门派内弟子奉行“以杀止杀,以血还血”的行事准则,故而又得名“魔教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