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规化

,试图遮挡那条早已愈合的旧痕,望向走廊里邓伯和陈然方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与屈辱。

  他身边的年轻同事浑然不觉,还在讨论新发的报销流程简化通知。

  顶层茶室。落地窗外是维港无敌海景,室内茶香袅袅。

  邓伯端坐在陈然对面,那杯顶级的冻顶乌龙,他连碰都没碰一下。干枯的手指死死抠着红木拐杖的龙头,指节捏得发白。

  他没有问陈然那些机器轰鸣背后的利润,没有问海外的订单航道。他的目光,穿透明净的玻璃,落在刚刚财务区百叶窗缝隙的方向,又似乎在虚空中抓取着什么早已消散的东西。

  沉默良久,直到茶水凉透。

  “阿然,”邓伯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从地底最深处挤压出来的疲惫,“好……好手段。

  ” 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对新洪兴这架巨大机器的无力感,对那纹身女孩和年轻男会计眼神的刺痛,更是对那份如同“绝杀令”般全新的《着装规范细则》的彻底绝望。

  他缓缓起身,不再看陈然。背影佝偻得更深了,像一座正在加速风化的残碑。

  “老朽糊涂了,今日……不该来。” 他自嘲般地低语,“江湖路远,这码头太新……我这条旧船,认不得路啦……” 说完,不再等回应,拄着拐杖,由早已等在门外的亲信搀扶,一步一步,沉默地消失在走廊尽头。脚步迟缓沉重,那“笃、笃”的拐杖声,如同踩在旧日荣光的废墟上,敲响着一代枭雄未世遗音的绝唱。

  陈然没有起身送。

  他端起自己那杯茶,呷了一口,目光同样投向窗外。海面上,一艘巨大集装箱货轮正拉响汽笛,驶向深蓝的远方。那悠长的笛声,雄浑而冷酷,彻底盖过了所有关于忠义、血泪和帮规的古老传说。

  茶杯放下,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机器永动,规则至上。一杯清茶凉透,一个时代落幕。旧梦的灰烬,甚至来不及落在新规则的桌面上,便已被无情的空调循环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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