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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奴、曲眉省得了。”

  她过来确实只为问安,到屋里行了礼,见徐问真神情懒散,隐有倦意,便道:“园门要关了,我得快些回去。娘子……娘子请早些安歇吧,一路奔波,舟车劳苦,娘子似乎消瘦一些。”

  徐问真随意点点头,等她走了,含霜捧来温热的毛巾递给徐问真,含笑问:“娘子歇息否?”

  “温酒,赏月。”徐问真潇洒地挥手,含霜忍俊不禁,知道她累过了反而不容易入睡的,需要温些酒热热地吃下去,或是赏月,或是读书,倚在榻上,慢慢地才会有困意。

  她筛了些不烈不绵、芳香清新的茉莉酒来,还有一碟绵软好消化的糕饼,徐问真抿了一口茉莉酒,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含霜可不怕,“吃这个足矣。您在席间没用好,明日一早,我到殿下那边的灶上,为您下一碗温温热热的鸡汤汤饼来吃,再加一笼羊肉笼饼,如何?——要吃玉春酒,等八月里吧,气候凉爽了,吃酒不流汗。”

  徐问真白她一眼,“你说这话时自己不亏心?”

  含霜笑容不改,斯文从容。

  “诶。”徐问真长叹一声,不过闻着家中的佛手香,赏着熟悉的月亮,口中的酒倒并不难喝,困意渐渐涌上,她倚着软枕懒懒望着月亮,万般琐事一概抛诸脑后。

  她放下手中小巧的白玉盏,缓缓起身,“歇息吧,明日还有客来。”

  第46章 第46章 “娘子,含章宫召见!”……

  应家二夫人在闺中时序齿第八, 因她嫁到应家,如今徐家内部提起她大多称呼为“应家八娘子”——这是因为下一辈已经有了小八娘子,如今眼看再小一辈都有娘子了, 总不好称人为老八娘子吧?

  按照如今的进展,望着刚到她妆台高,在这边绕着圈想要摸一朵花去玩的明苓, 这是小一辈的大娘子,徐问真估摸t着, 再过些年,她没准就变成下人们口中的“明德堂大娘子”了。

  一夜安睡, 她晨起心情不错, 书房窗前的茉莉、素馨等香花昨夜幽幽地又开一茬, 花香熏得整间屋子都清新极了, 透一股鲜花的馥郁芬芳, 是无论多高超的调香技艺都无法调配出来的生机的味道。

  徐问真眉目舒展, 含霜见她轻松, 便很欢喜, 想了想,到书房那边撷了一小枝茉莉来, 用细线串好, 缠绕着玉荷花头钗簪在挽好的如云发髻中, 行走间茉莉花串微微摇曳, 若隐若现,远远瞧着, 便如一串玉珠流苏一般,近了才能看出原来是一串鲜花,闻到扑鼻的香气。

  天气还热, 衣裳的颜色应清雅素净,信春拣出一件丁香紫云纹真紫滚镶绣白荷花的短襦,下搭一条象牙白罗裙,正好搭头上的玉钗鲜花,手持一把白纨团扇,扇面上绣的是一串圆滚滚鲜艳可爱的葡萄,紫莹莹的与丁香色短襦正相宜。

  裙子上素净无纹,便加一条混着银线织成、泛着莹莹光泽的天水蓝披帛,饶是信春,将这条披帛捧出来时小心翼翼,“这是夫人前些日子送来的,听闻是云州新制的贡品,难得地掺混了银线却仍然能织出轻薄如纸、盈盈如烟的质感,夫人只得一匹,给您裁了一身衣裙、一条披帛,还有一匣团扇。”

  东西固然稀奇,但并不足以令徐问真心动,但一种美妙的、如被柔软而温暖的温泉水包裹住的感觉再次环绕着她,半晌,她道:“将裙子换了吧。”

  换做水蓝长裙,披帛调换为象牙白,信春迟疑一下,在短襦外加了一层薄纱披帛,将丁香色影影绰绰地晕染成更为浅淡神秘的颜色。

  徐问真更衣的时候,明苓终于趁保母等人不备爬上了妆台的矮凳,美滋滋地对着妆镜,将妆台上的珠钗对着自己的小脑瓜比量。

  漱雪注意到时不禁一怔,忙唤问真来看,明苓浑然不觉,自顾臭美着。

  徐问真是好笑又无奈,走过去替她理一理头顶的朝天辫,哄她道:“等你如十七姑姑那般大,能留头发了,姑母给你做许多好看的珠花头饰,让我们小明苓换着戴,好不好?”

  明苓更美了,小脸笑开了花,徐问真轻轻叫人将妆台上的首饰起来,她作势要闹,徐问真严肃一点,“但你现在不能玩,这些簪钗尖锐,过于危险,你想想,万一不小心将头顶划破了可怎么办?”

  她对明瑞明苓的安全一向格外注意,又看了漱雪一眼,漱雪忙道:“奴婢失职。”

  漱雪是众所周知她的心腹,漱雪一请罪,明苓身边的人顿时战战兢兢起来,一齐声行礼请罪。

  徐问真沉声道:“娘子还小,你们照顾她更要注重她的安全,不能为讨她开心万事随她。这是我见到的第一次,再有下次,内宅不留你们服侍了。”

  众人齐声应诺,明苓有些战战兢兢,徐问真柔和了眉眼,叫凝露捧了盆茉莉来,亲自持着小竹剪子剪下一小枝茉莉,将肥大的叶片稍微修剪,然后笑对明苓道:“你与姑母簪一样的花好不好?”

  明苓轻轻点头,又试探着看她脸色,徐问真很温和地替她簪好花,叫人捧明净如水的水晶镜来——京中流行起水晶镜,大夫人当然那不会示弱,大手一挥,家中女眷人手一个,甚至徐缜有一个,没动用官中的钱,大夫人掏私房钱替徐缜购入,专供徐缜照着正冠。

  最近才发现钱都送给了郕王,气得大夫人想要抛弃涵养骂人,到底张不开嘴,最终只能恨恨地在宫中制造署推出半身大水晶镜时再次购入。

  ——好歹这一回,钱是入国库了。

  大夫人如此安慰自己。

  没错,玻璃方子已经被季蘅献给今上,他那点蹩脚的知识只能支持他烧出巴掌大小的完整玻璃,如果强行求大,便会碎得更惨烈。

  但宫中制造署养着数不清的能人,打先帝起便做各种新鲜东西供人解闷,水晶镜刚在京中流行起来,他们便开始着手研究,得了方子更是如虎添翼,目前已经稍有进展,至少能够烧制出半人高的完整玻璃,只是净度有限,但远比铜镜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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