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期要守。你与我这件事虽是做戏,在外人看来却是真的,如此,你虽然是无名分地跟着我,只怕要受一些风言风语。”
守孝礼制对婚嫁的约束,更多体现在事实婚娶上,季蘅跟徐问真,无名无分,无嫁无娶,顶多落两句闲言碎语,倒不至于闹到明面上来,不会对季蘅造成太大影响。
一向行事缜密的季芷上午都没有提出这一点,就说明她认为事情不大。
而如果有人想借此针对徐问真,就更好办了。
——此事闹到圣人面前,对她反而有利。季蘅仍在孝中,还能成为佐证。
彼此对证一查,就能知道徐问真与季蘅只是面子功夫,徐问真费如此大力气,做这一出戏出来,是为什么?
此事对徐问真有利而无害,对季蘅却会有些影响,故而她有此一言,“这话我本该先与你说,方才却忘了,现在不迟。你回去仔细斟酌,切不可一时冲动为图报恩便做下决定,日后若是后悔,倒是坏了咱们这一番善缘。”
季蘅听罢,毫不犹豫深深一拜,“娘子为我考虑至此,我又岂是畏惧一点流言蜚语之人?娘子救我全家于水火之中,我此生为娘子效力,绝不退缩。”
徐问真扬扬眉,略一抬手,含霜递来一个荷包,问真将荷包递给季蘅,“这里面有一把钥匙,稍后出去,秦风在后门等你,他会带你去一处房子。名义上既然跟着我,你们再住在下人群房便不好了。
那所院子不大,但地段不错,离府里和兰苑都很近,你们一家人住着方便。秦风会安排一对夫妇过去,照顾你们饮食起居、房舍安全,你可以另外再雇两个人服侍你母亲,花销每个月我这边拨给你,日常生活可以交给我派去的那位娘子照顾。别过得太清简,叫人看着很假。”
京里人谁不知道她资财丰厚,出手大方。季蘅“跟”了她,还过得清简朴素才是可疑。
说完,她上下打量季蘅一番,只见他衣裳一看便是市售之物,乍一看还过得去,全靠人生得高挑俊朗撑着,近了细瞧便太不入眼。
于是吩咐含霜:“从我库里取两匹颜色素净的料子出来,给季三郎裁衣。告诉练霜那边,日后每季叫绸缎铺派人过青马巷去,取布料量体裁衣,每季——先做四身吧。”
练霜是徐问真身边自幼服侍的八位得力女使中与含霜名字对应的那位。
练霜早年成婚后便没再入府服侍,而是在徐问真的田庄上管事。一开始她主持组织了一个小的纺织工坊,雇佣庄中女子纺织,既为田庄开源,为女子们增添了一份收入。
后来织造坊的规模不断扩大,练霜又在京中开设绸缎铺,既售卖自产的绸缎丝绢,从商贩手中收各种精品绸缎售卖,雇着几位手艺精湛的老师傅量体裁衣,绸缎铺的生意蒸蒸日上,在京中小有名气。
——所以徐问真的富裕,不是全靠啃老的。
主要靠下属们努力。
事情交代过去,练霜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办,徐问真吩咐毕,心中仔细回顾,确认没什么疏漏了,笑看了有些不好意思欲要推拒的季蘅一眼,提醒他:“注意你如今的‘身份’,我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坦坦荡荡地收下,最好高高兴兴地展示出去。”
季蘅听她安排了任务,立刻打起精神,郑重应是。
“去吧,有什么短缺的,告诉服侍你们的夫妇中那位娘子便好。”徐问真笑着道:“不必过于拘谨客气,咱们如今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而在外人眼中,你更是我的枕边人。倘若你的日子过得可怜兮兮,旁人起步岂不笑话我连养人的钱都拿不出来?”
季蘅又小心地答应下,徐问真见他双手捧着那个柑子,干脆叫含霜将那一盘都端了过来,“西市里应该还没有柑子售卖,这些带回去,吃个新鲜吧。晚些孩子们要过来,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回家去吧,是否要告诉你母亲真相,你与你姊姊商议着办,只是我与你们姊弟二人说的话,决不能传到第四人耳中知道,这其中分寸,你们自己拿捏吧。”
意思是,如果季母不能保证不外传,那么最好她不知道。
季蘅几乎只会点头了,他双手捧着那只官窑白地彩釉西番莲大圆盘,上面满满垒着清香怡人的青柑子,含霜送他出屋,季芷正在廊下等着。
季蘅几乎是凭本能愣愣地走出房门,与姊姊四目相对,在姊姊惊讶的目光中,才后知后觉自己脸烧得慌,只怕是发红的。
他振奋起精神,对含霜道:“请姊姊转告娘子,娘子放心,我一定将事t情做好!”
“郎君慢走。”含霜笑盈盈地对他微一低身,又有小女使品蕤捧出一件月白云纹的鹤氅,除了锦缎上织就的云纹,鹤氅通体无绣,样式简洁大方,是今春徐问真还在山上时做的。
含霜笑着将鹤氅奉上:“娘子吩咐,天气寒冷,为您寻一件外衣披着。这房里只有娘子的衣裳,请郎君担待披上吧。”
她这一举动落在满院子人眼里,便如一道惊雷,一道道目光立刻如雷般射了过来,惊疑不定地紧紧盯着季蘅。
季蘅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对含霜颔首道谢后小心地接过那件鹤氅穿上系好。
徐问真的氅衣披在他身上稍微短了一截,下摆落在脚踝上面一点,看着倒不局促,但有眼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披的是旁人的衣裳。
能用得起这样月白锦缎的名门,自然都是量体裁衣,鹤氅的下摆一般只会比地面稍高半寸左右,保证衣不沾尘,但博衣宽绶,看起来有飘逸之风,否则便显得布料不够、吝啬局促。
徐家常穿月白颜色、鹤氅的娘子不多,身量如此的更是只有徐问真一位。
他从徐府出去,身上披着徐问真的衣裳,对外人而言,便很说明问题了。
季蘅在心里为自己鼓足劲,秉着一口不给徐问真丢人的气,在众人的目光中目不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