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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拂衣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弱者,他是那个站在最前方,保护所有人的人,即使在这样虚弱的时候,也不需要别人来为他做决定。

  他实在无法坚持,会理智地自己停下。而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在一旁干预他的努力。

  李浮誉很清楚这些,也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可想要出手的欲|望还是一阵阵翻涌着,实在很难压抑。

  燕拂衣晃动了一下,抓住一枝突出的烛台,稳住的身形。

  那双凤目弯弯,稍带着得意的神气,笑了一笑。

  李浮誉便跟着他笑了一笑。

  “真棒,”他轻声说,“月亮好厉害。”

  燕拂衣的眼神就更神气,他额上沁着一层薄汗,要扶住什么东西才能自己站稳,但很笔直地站在那儿,看上去似乎又是个风华绝代的剑客了。

  ……渊灵把自己隐在门边,试图和木板融为一体。

  他看见师尊这样子,就觉得很感慨。

  玄机仙不以善战闻名,但脾气从来不好,他从前和剑仙站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更像两个人中杀伐果决的那一个。

  可这样的师尊,如今居然也会柔和着表情,放轻了声音,花一整天的时间,陪着另一个人,在瑶台小小的房间里走上一圈。

  啧啧,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不弃山辈分最高的两个人,便这样屏着呼吸,站在夏日的微风里,看着燕拂衣一步一步,往更远的地方走。

  燕拂衣走最后几步的时候,腿已经在止不住颤抖,好像很难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起身体,汗珠从他额上渗出,又缀在睫毛上落下,在锁骨上闪着润泽的光。

  但他摇摇晃晃,竟然真的坚持着把最后一步踏完,才一瞬间松懈下来,倒进李浮誉早已准备好的怀抱。

  “怎么这么棒啊,”李浮誉摸摸他的头,“居然真的一次走完了诶,我都从没见过比你更厉害的人。”

  体力耗尽的人连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但听到夸奖,好像还是很高兴,努力睁着眼睛看他,唇角一直在笑。

  “睡一会儿,好不好,”李浮誉哄他,“出了这么多汗,稍微歇一下,再去洗干净。”

  燕拂衣很乖巧地扇一扇睫毛,听话地闭上眼。

  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神魂,神魂没有实质性的躯体,即使会有一些模拟出的反应,却不需要真实的清洁。

  而刚被放进身体之后,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格外虚弱,夜柳说最好不要着风见水,因此李浮誉就一直给他用着清洁的符咒。

  但这一次,小月亮又有了很大很大的进步,天气也格外和暖,他想,或许可以出去走走,接触一些不同的东西。

  洗个热水澡,会很舒服,也该会对燕拂衣恢复正常有好处。

  不过,还是要等一等。

  李浮誉用一方细绢,仔细地擦掉燕拂衣皮肤上的那些汗——这样出去,被风吹到一定会冷,还是要等汗落一落,才能动身。

  渊灵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师尊就要忘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了。

  “……师尊?”他从门板中|出来,压低了声音,“您前日让我查的事,有了些眉目。”

  李浮誉确实忘了现场还有另一个人。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有些烦躁,但也只是动作顿了顿,便抬了头。

  “你找到她的母亲了?”

  他交给渊灵去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寻找燕然的血缘亲人。

  如今万事俱备,眼看燕拂衣也一天一天好起来,李浮誉很迫不及待,要还给他一个活生生的娘。

  可偏偏就卡在肉身塑造上,这些日子,他试过许多不同的天材地宝配伍,试图规避那一条“亲缘血脉”,可反反复复,总是失败,似乎并没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思来想去,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燕然那个神秘的“娘”。

  据徒弟们回忆,燕然的父亲,昆仑上一任掌门紫微剑尊,既从没有成过亲,也没听说他有过什么心爱的女子。

  他的独女燕然,就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突然间就有了这么个人。

  当然,以剑尊的地位,也没人会不长眼地到他面前去问。

  千年前仙魔大战后,剑仙陨落,应玄机闭关,紫微又是那种很不善与人交际的性子,不弃山与昆仑的来往愈来愈少。

  因此关于事情始末,应玄机的几个徒弟,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到了现在,燕然复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的生身之母尚在人世——至少能找出个坟墓也好,即使没血可用,也总比她父亲和儿子灰飞烟灭的躯体有用。

  渊灵踌躇了一下,脸色变得很复杂。

  “……弟子还没能查到燕然女侠的母亲,”这位老谋深算的不弃山大师兄纠结着措辞,“但我发现,紫微……嗯,应当也不是她的父亲。”

  第99章

  李浮誉愣了一下。

  好在渊灵已经继续说下去了:“那个问天剑, 现在基本上已经废了,我很容易就攻破他的心防,问了当年李安世弑师的事。”

  说到这个, 渊灵也有些沉重, 毕竟紫微曾与他们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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