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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瞿医生一心二用,敷衍,“我怕得要死,劳烦你帮一把,我右手脱臼了。”

  谢西塔赶紧帮忙,他小腿肌肉拉伤,半天给人止完血,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瞿清雨扫了他一眼,不远处温静思的人也赶过来了。

  “我先走。”

  瞿清雨视线和秦荔交错,秦荔错觉他唇边笑意一闪而过:“中……校。”

  秦荔没有第一时间点头。

  Beta医生微垂头看自己,颈部白皙,一点雪白颈项锁在衬衣纽扣内。他过白了,又因劫后余生而面部愈发苍白,苍白到透明。脱臼的右手自然垂在身侧,衬衣袖子高高挽起,手臂上有不少碎石擦过的血痕,正缓慢往下渗血。

  黑暗中遥遥对视时仿佛一座冰雕雪人,面无表情。

  擦肩时秦荔一顿。

  瞿清雨脚步停下。

  “你不知道他在哪儿?”

  秦荔从容给出相同的答案:“我不知道,瞿医生。”

  “那份婚前协议缺少公证,合同原件在原指挥室保险箱内,一式三份。”

  秦荔客观公正道:“你可以销毁。”

  医疗队的人抬着担架往回,疑惑他们的长官为什么还没有跟上,频频回头。

  瞿清雨长长“哦”了一声,他用一张手帕擦拭手臂上的血,那些伤口不大,但数量多,疼痛按压时水蛭吸血般尖锐。他心平气和:“还有呢?”

  秦荔和他一起往外走,说:“我有一件事,还请瞿医生解惑。”

  瞿清雨:“哦?中校还有要问我的事。”

  “华主任的上一个学生炸死在研究所,自那以后他不再收徒。方诺文的父亲三次拜访,他避而不见。”

  秦荔淡淡:“一年后,他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又收了一个学生。那个学生是你。”

  一小段路,虫巢外暗无天日,外面倒是阳光正好。秋天,天高气爽,枫叶变红。

  “你想问他为什么收我做学生?”

  瞿清雨轻飘飘地问:“你很好奇?”

  “你手里应该有我从小到大的资料。”瞿清雨抬头看向太阳,带着笑,“说说看,你的猜测。”

  秦荔作书面陈词:“你的母亲是一名妓女,后来死于燃气爆炸。在那之后你被当地福利院带走,又被一名Alpha富商收养。”

  瞿清雨可有可无点了点头:“然后?”

  “Alpha富商中途将你托付给自己的一名远房表亲,后来你又被托付给他的某位上级。”

  “这位上级死于帮派火拼引起的爆炸,引起火拼的理由……”

  秦荔说:“我找到他当时的一位手下,试图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瞿清雨似笑非笑。

  秦荔:“他告诉我事情起因于一名十六岁的Beta少年。”

  对靠近军部长官的人例行信息安全检查,他带人找到那名Alpha,对方年过五十,孙女刚四岁,在院子里骑脚踏车。

  老人放下喂饭的碗,陷入某种甜美而危险的回忆中,怅然道:“长官,天底下没有人和他一样,轻易能让一对同生共死的结拜兄弟持刀相向。”

  “他不需要做什么,事实是,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秦荔:“从那以后,你搬出来一个人住,在当地医学院读书,后通过华之闵认识华西崇。”

  瞿清雨没有对他的陈述做任何反驳,点头:“基本都对。”

  他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华之闵入狱的罪名是什么?”

  秦荔:“违反军部条例,私自离开部队。”

  到此为止,瞿清雨突然笑了一声。

  秦荔不受影响:“我见了和华之闵同时期的军校生,包括后来,斯诺曼战役时他作为参谋辅助接触的所有士兵。华西崇对你例外的原因——他拿你当另一个儿子。”

  他猜测华之闵将瞿清雨带回家见过父母。

  瞿清雨叹了口气,兴味索然:“你算算我当时多大?”

  秦荔刚要开口,又顿了顿:“十七。”

  “你想说什么?”

  瞿清雨幽幽替他说:“我不择手段,不知廉耻。我为权为势,不惜出卖肉体?”

  秦荔没有说话。

  “如果你觉得这是真相。”

  瞿清雨一手扶着车门,他额发汗湿了,垂下来遮住神情:“那它就是真相。”

  秦荔目光从他受伤的右臂移开:“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我烧了那份婚前协议。”

  “送到这儿就行了,中校。”

  秦荔笔直地站立。

  瞿清雨抬手做了“制止”的动作,扯唇:“我会烧了它。”

  “如你所说,我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赫琮山对我不再有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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