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不许?我是圣人钦定的储妃,贤淑忍让便是我的必须的德行,他用纳妾来试探我?这有什么意思?能有什么结果?”

  她唇齿似乎在轻轻颤抖——表现在吐出时哽咽凝涩的话语上,“娘娘,您失去了元承郎,您很痛苦,但我难道没有失去我的夫婿吗?”

  皇后紧紧皱眉,没想到她为何忽然路数突变,一下从平静优雅高门女子变成痛苦可怜的模样。

  殿外,圣人收回了踏出的脚,停在台矶上,微微合上眼。

  徐问真的表演还在继续,“我在云溪山守着日升日落,一日又一日,我比谁都盼望他能活过来,娘娘,您至少还有昌寿留下的明瑞明苓,可我还有什么呢?他与我做了十几年未婚夫妻,未做过一日夫妻,便抛下我撒手而去,我为他守到今日,没近身过一个外姓男人,可以指天发誓绝没动过一丝一毫旁的心思,到您口中,怎么就平白无故落了个‘不守妇道 ’呢?”

  她声音愈来t愈高,呼吸急促,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样子,声嘶力竭地道:“让我不守妇道的那个人在哪?是哪个?您找出来!您找出来,叫周元承回来,掐死他打死他,只要周元承回来——”

  她声音到高处,又逐渐弱了下去,伏在地上身体颤抖,只能听见急促的哭泣声,“你让他回来……”

  皇后嘴唇颤抖,留下两行泪来,又不肯服软,用掌心用力敲击高几,“那姓季的贱人,你给他开铺子做生意,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还想狡辩!”

  门外,大夫人顾不上脸上的眼泪,低泣着道:“季三郎之姊正在我们府中居住,医治家中十七娘,殿下的意思是,既是有能之士,便不要吝惜施恩于其家人,如此才能叫季娘子安心为十七娘疗养身体,因而才开设了那间铺子,用季三郎的方子,分给季家三成干股,如此重金之下,季家人自然升不起离去之心。

  将开铺子之事交给问真,是殿下与妾共同的主意。自入了秋,问真的情绪便一直不大好,她说想搬回云溪山住些日子,我们不敢撒手放她回去,便想方设法为她添些琐事缠身。

  且……问真立誓不嫁,膝下便无儿女,老来有谁孝敬侍奉?我们不敢揣测托付人心,只能设法多为真娘留些产业而已,不想竟传出这些谣言,叫娘娘误会,我等万悔矣!”

  她说着,双目含泪深深拜下,殿内,徐问真的声音一声急促过一声,“您叫周元承回来,您叫周元承回来!我在云溪山念了七年的经,本本都说修道自有善果,为何我就修不回他来!”

  说完,问真似乎猛地泄了力,瘫坐在地上,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流,很快打湿了衣襟,丢了魂,双目直直地、没有目标地散着,便如人偶一般。

  “那是你废物!”皇后满心酸痛,控制不住地流眼泪,高声骂:“定是你修道不够潜心!徐问真你这个废物!”

  “够了!”今上一声冷喝,一脚踹开殿门,即将踏入正殿时,却不知为何收回了脚步。

  他微微侧脸,不去看殿中的景象,只是语气稍微放缓,尽量平和地对大夫人道:“去将真娘带出来,你们回家去吧。擦擦眼泪,叫鹤原看到,以为朕拿你们怎样了……去扶徐大娘子。”

  他的近身内官忙上前帮忙,大夫人连忙谢恩,慌忙地起身,顾不得仪态抱紧殿里,看到徐问真的模样便浑身颤抖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扑过去紧紧抱住徐问真,不停地唤:“真儿,真儿,真儿……”

  “徐夫人。”面容清俊的中年内官压下心中的感慨与无声的叹息,轻声道:“天寒地冷,还是先扶大娘子起来要紧。”

  大夫人回过神,连忙搀扶,徐问真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被他们架着起来,眼泪仍然不断地往下流,令宫人们见了,不禁心酸起来。

  今上仍站在殿门外,只看了徐问真一眼,便不忍再看,低声道:“走出来吧,真娘。你如此,你祖父、祖母与父母都为你伤心,便是元承泉下有知,不会欣慰。你与元承、昌寿一起长大,朕视你为半女,见你如此,朕很伤心。”

  徐问真形如槁木,闻言露出痛苦之色,含着泪光深深拜下,“问真不孝,叫长辈们伤心了。”

  今上叹了口气,殿内,皇后兀自癫狂着高声喊:“徐问真!你就是个贱人!元承咱们就没将你带了去?你给我好生替元承守着!若敢有外心,我剥了你的皮,生啖你的肉!”

  今上蹙眉看向内侍,内侍慌忙地要搀扶徐问真离开,大夫人浑身发抖,含着泪咬牙转身带女儿离开。

  今上沉下心,正色看向殿内的皇后,眉目之间流露出一点愠怒和无可奈何的悲伤。

  —

  圣人身边的内侍帮忙安排的轿辇,女儿状态实在不好,大夫人顾及不了许多,只匆匆向含章宫内方向行礼谢恩,便拥着女儿上了辇。

  及至宫门,徐缜正焦急地等在马车边,见二人出来的状态,他瞳孔骤缩,顾不得尚书令的仪态风范,连忙上前,从内侍手中接过女儿,“阿真?”他看向大夫人,“盈娘?”

  大夫人死死咬着牙,挤出两个字:“上车。”

  马车上,白芍季芷忽然见徐缜上来,来不及避让,便忙扑到徐问真身边,匆忙扶上她的脉。

  徐问真闭眼缓了一会,轻轻握了握大夫人的手,大夫人此刻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已经草木皆兵,忽然被她一握,第一反应是着急,又迅速反应过来,眼睛稍微睁大,凑在徐问真耳边唤:“阿真,阿真?”

  季芷、白芍在此,她控制住自己的反应,只是心稍微落回一些,紧紧搂住女儿,舍不得撒开。

  时隔多年,徐缜在一起握住了女儿的手,他深深地吸气,面上喜怒难辨,却比勃然大怒更令人心生恐惧,在他凝神沉思时,大夫人忽然带着泣音说:“皇后、皇后她竟对阿真说出那般污言秽语,她竟连一点骨肉之情、旧日之义都不顾了……”

  徐缜目光微动,只在转瞬之前,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妻子,声音不高不低,放得很柔和,带着十足的安慰之意,“有圣

上一页下一页